当孔笙、兰晓龙这对 “正午阳光黄金搭档” 携《得闲谨制》叩响大银幕,这部顶着 “电视剧顶配班底跨界电影”“肖战转型正剧” 双重标签的作品,上映后便陷入口碑与市场的双重博弈。豆瓣 6.9 分的评分、上映 7 天 2.41 亿的票房、IMDb 与国内评分的巨大落差,既印证了其创新探索的价值,也暴露了类型融合、流量适配、叙事节奏等多重行业困境。《得闲谨制》的 “一步之遥”,不仅是一部影片的评分遗憾,更是国产抗战片在守正与创新之间的集体彷徨。


突破:微观叙事重构抗战片的表达边界
《得闲谨制》最值得称道的突破,是彻底跳出了抗战片 “宏大战场 + 英雄叙事” 的传统框架,以 “三微结构”(小切口、小人物、小空间)重构了战争叙事的表达逻辑。影片没有聚焦正面战场的硝烟弥漫,而是将镜头对准南京沦陷后逃亡的平民群体,以宜昌大撤退为历史背景,讲述戈止镇百姓与三名日军侦察兵的绝境对抗。这种 “以小见大” 的叙事选择,让抗战历史从抽象的民族记忆,转化为普通人可感知的生存挣扎 —— 莫得闲为家人搭建的坚固房屋、夏橙藏在行囊里的锅碗瓢盆、太爷随身携带的祖宗牌位,这些充满烟火气的细节,让 “保家卫国” 不再是空洞的口号,而是守护具体生活的本能。
类型融合的勇气同样令人瞩目。兰晓龙将黑色幽默与战争悲剧巧妙交织,创造出 “含泪的笑” 的独特叙事张力:莫得闲喊着 “胆小的掉头跑” 自己却先躲进地窖,太爷两斧头将坦克上的 “狂” 字砍成 “汪”,溃兵用肉身对抗大炮后坐力的荒诞场景,既消解了抗战题材的沉重感,又通过底层小人物的笨拙反抗,凸显了战争的残酷本质。这种创新并非无的放矢,而是精准契合了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 —— 中国电影资料馆的调查显示,影片 “以幽默语言消解沉重叙事” 的方式,获得了年轻观众的高度认可,也让抗战片摆脱了 “苦大仇深” 的刻板印象。


在精神内核的表达上,影片更实现了对 “英雄主义” 的重新定义。不同于传统抗战片中美化的英雄形象,《得闲谨制》中的角色都带着鲜明的人性弱点:莫得闲起初只想 “苟活”,肖衍是贪生怕死的溃兵,村民们在日军面前表现出麻木与怯懦。但正是这些不完美的普通人,在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后,迸发出最朴素的反抗力量 —— 莫得闲在竹竿上刻下 “得闲谨制” 的决绝,太爷举起斧头冲向坦克的悲壮,肖衍用身体堵住炮口的觉醒。正如编剧兰晓龙所言:“真正的抗战史,从来不是英雄的独角戏,而是无数普通人在恐惧中选择站起来的过程。” 这种对 “平民英雄” 的刻画,让影片的精神内核更具穿透力。
争议:创新探索中的叙事失衡与表达焦虑
尽管突破显著,但《得闲谨制》的争议同样尖锐,集中暴露了创作团队在电影化表达上的 “水土不服”。最突出的问题是叙事节奏的失衡,作为一部 128 分钟的电影,前 30 分钟的叙事过于平缓,密集铺陈 “离家 — 安家 — 再离家” 的流离过程,却缺乏核心冲突的有效推进,被观众吐槽 “有电视剧慢热的通病,却没有电影的叙事张力”。这种节奏问题,本质上是电视剧创作思维与电影表达逻辑的冲突 —— 孔笙团队擅长在长篇幅中细腻铺陈人物关系,但在电影有限的时长里,过度追求细节完整性反而导致核心矛盾弱化,出现 “流水账” 式的观感。


流量明星的适配性问题同样引发热议。肖战为饰演莫得闲付出了不少努力:苦练南京方言、以粗布短衫 + 泥屑造型褪去偶像光环、精准演绎出普通人面对死亡的恐惧与颤抖,其 “从怯懦到觉醒” 的角色转变获得不少认可。但在与杨新鸣、祖峰等老戏骨的对手戏中,肖战的表演仍显稚嫩,情感爆发戏中 “靠肢体紧绷传递紧张感” 的方式,与老戏骨 “于无声处见惊雷” 的演技形成差距。更值得反思的是,影片因肖战的顶流身份被贴上 “粉丝电影” 标签,上映初期排片向粉丝场倾斜,反而劝退了部分普通观众,直到口碑发酵后排片才逐步回升,这种 “流量反噬” 的现象,凸显了顶流与正剧融合的行业困境。